“公主打算去哪里?”黄门令小心翼翼地问道,“侯爷吩咐过,不能让公主去得太远,以免动了胎气。”
平阳公主的侍从们,也在这时候匆匆赶来了。
“侯爷在哪里?”平阳公主扬了扬眉毛,“孤可是有半个多月没见着他了。”
他仰首天外,不知道又在想些什么。
黄门令为难地低下了头,风流潇洒的曹寿,已经在长安城里建了一处相当豪华的别宅,他经常住在那里,在那里大宴宾客,聚众赌博。
“当然。”卫青斜视了她一眼,“那一年,是我,而不是那些没用的世家子弟,更不是曹寿,将你从冒善手中抢了来,成了平阳侯府的新娘,可惜……”
有人说,平阳侯的别府,是长安城最大最奢侈的赌场。场里,不但备有名酒和夜宵,还有成群的美貌侍女,弹着箜篌,跳着回风舞,坐在客人们的身边说笑。而曹寿,身为开国名将曹参之后,他最得意和炫耀的,竟只是这样侈丽可笑的浮华。
“你能行。”她温和地点了点头,“早在两年前我就看出来了,你是个不凡的将才,不会一辈子沦为骑奴。”
这些,平阳公主早就有所耳闻,然而令她伤心的不是这些。
一向故作清高冷傲的卫青,从来没有慷慨激昂地说过这么多话,平阳公主竟然被他说愣了,呆呆地看着他的眼睛,良久,她才微笑着,轻轻鼓掌。
已经怀有六个月身孕,夫婿却总是抽不出时间来陪伴她。
他退后一步,看了看平阳公主,忽然说:“我就不相信,王侯将相难道是天生的吗?曹寿有什么本事?他不过靠了自己的好祖宗!靠了他的曾祖、开国丞相曹参的封荫!卫青虽然出身卑贱,但我身体里的血是火热的,我的骑射不在那些公子王孙之下!是的,我是靠了我姐姐才得以成为建章宫侍卫,但我这辈子都只求一个能让我出关建功的机会,好让我告诉天下的人,女奴之子也能成为名将,成为功臣!如果我将来能封侯,我希望我配得起这个侯爵,我希望天下人都能挑起拇指,赞叹一声:卫青,那是个了不起的英雄!”
即使他偶尔回来,他们虽然也是笑语盈盈,两情相投,表面上看,他对她呵护备至,但曹寿总禁不住长安城里繁华夜宴的吸引,几天后便又回转长安。
卫青的眼睛里又流出愤怒的神色:“你还要我说多少遍?我虽然是侯府女奴的私生子,生来受尽了冷遇和折磨,但也绝不会靠裙带关系为自己争得前途!卫青此生志在开疆拓地,立功封侯,但我绝不会靠入宫为妃的姐姐来虚邀富贵,而是要凭自己的军功来硬碰硬地争得这个侯位!”
而平阳公主却喜欢灞桥这里的宁静,她喜欢纵马在野外飞驰,喜欢听着空旷的花园中那幽幽古埙声,喜欢和心爱的人在月下散步,喜欢在下雨的后庭练习射箭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