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她只要用了一次黑娘伞,那么,以后就会在自己都不知道的情况下,滥用黑娘伞,搞得不该分离的人反目成仇,不加制止的话,等她拆散了999对凡人的时候,她自己也会永远变成一把黑娘伞。”木耳如是道,他摊开右手,露出手心里一个纽扣般大小的红色圆印,“这是月老殿工作人员的徽章,彼此都有牵连感应。只要她在我附近,徽章就会发亮。但我的修为不及她高,只知她在附近无法锁定具体位置,一到下雨的时候,我就在城里四处搜寻,只在有人被黑娘伞遮住的时候,我才能感应到具体位置,但等我赶过去时,每次都被她先跑掉了。本以为她在意识不清的时候,我会有机会拿会黑娘伞,可以我一个人终究是应付不来,而且时间不多了,再被她这样胡闹下去,忘川真的要乱成一锅粥了。”
九厥略一思索,说:“月老不准红娘使用黑娘伞的原因是?”
“在无意识状态下滥用黑娘伞?”我一笑“那她以怎样的条件来选择要拆散的对象呢?”
“不是我抓的得准,是最近类似的事情越来越多了。”木耳严肃的说,“随便走到一处地方,都能看到这样的绝决的场面。”他顿了顿,“你觉得这是正常的么?”
“争吵!肆无忌惮的争吵!话讲的越狠越绝,她越是认为,这样的人必须要分开。”木耳斩钉截铁地说。
“你时间点抓的得真准,刚刚好让我们赶上这些非常事件。”我朝木耳挤眉弄眼。
我跟九厥对看了一眼,明白了她他为什么要我们两个一起出来。好吧,欺负老实人是不对的,木耳这么帅这么老实,不帮帮他实在说不过去。何况,我跟敖炽经常吵架,万一那个被黑娘伞控制的疯丫头哪天飘到我们头上……
楼下的居民议论纷纷,说这家子是着了什么魔了,从前母子俩都是有说有笑,就是昨晚,不知怎的,母子俩越吵越厉害,最后就发展到一个要跳楼,一个无所谓的糟糕境地了。好说歹说,劝解了半天,老太太才哭哭啼啼的从窗户上下来,被人送进了医院。
“天气预报说,明天要下雨。”九厥慢吞吞地说,“希望你的月老徽章明天不会出岔子。”
“你跳你跳,谁拦着你!”窗户里头,四十岁的中年男子不耐烦地吼,“说我拿你当外人,还不是你先使坏!居然把房子过户给外人!我没有你这种不管儿子死活的妈!下辈子下下辈子,都别让我再看到你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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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这是第二个地方。”木耳叹气,又带着我们去了第三个地方。一座普通的居民小区里,六十来岁的老太太一只脚跨到了窗台外,捶胸哭喊:“我上辈子是做了什么孽啊,生了你这个不孝子!不如就这么一了百了!我是你妈呀,你对我比外人还不如啊!”
因素之一,专家们没有胡说,真的下雨了。
两个人又要打,被拉开了,老师来了,保安来了,闹事者被带走了,学校平静了。
因素之二,木耳的月老徽章没有出岔子。
“谁稀罕!跟块肥皂当朋友也比你强!最倒霉的就是跟你分在同个班!”另一个也不示弱。
因素之三,木耳对黑娘伞的感应没有偏差。
“狗屁兄弟!”伤者之一骂道,“我不认识这个狼心狗肺的小混蛋。”
因素之四,论演技,我跟九厥无愧于平民影帝后之称号;论本事,我跟九厥这两个加起来成千上万岁
“你们两个要干啥?!”好友模样的人说,“从前不是好得能穿一条裤子吗,不是还结拜成异性兄弟了吗!就为了一道题目的解法而已,怎么搞的跟杀父愁人一样严重!”
的老家伙,都不是吃素的。
接着,就是一所中学门口,两个高中生打架,拳脚相向,鼻青脸肿,好不容易被人拉开。
综合以上四个因素(主要是第四个),莫七夕很容易地被假装冤家夫妻的我跟九厥引出来,然后用缚身咒绑了个结结实实,带回了不停。
“这是我要你们看到的第一个地方。”木耳说罢,拉着我跟九厥又飞了。
雨停之后,莫七夕才浑浑噩噩的状态里清醒过来,在房间里大吵大闹,说我们几个妖气冲天,竟然敢绑架天界上仙。对木耳也不客气,骂他是胆小鬼,找妖怪来帮忙,真丢脸!一直到顾无名站出来,用他那张死气沉沉的骷髅脸贴到她面前,凝视了她一分钟后,莫七夕才闭了嘴。
这样的声音,此起彼伏。排队离婚,何其壮观!
显然,她根本不知道下雨的时候,她都干过些什么事。
“看到你就烦!”
“不要再吵了,七夕,乖乖的回月老殿去,继续做你的小红娘。不要再私来人界了,这里不是你可以随便插手的地方。”木耳扶住她的肩膀,语重心长,“盗走黑娘伞的事,我自会给月老一个交代。但我不会提起任何关于你的事。所以,你也保持缄默吧。”
“我早就想离婚了!”
“哼,你以为你这样我就会感激你,就会看得起你梦吗么!胆小鬼!”莫七夕并不领情,“我只是做了你没有胆量做的事而已。黑娘伞在你手里,简直就是废物一个!”
“这辈子都不想见到你!”
真是个让人又爱又恨又诚实的小姑娘啊,我问她:“你第一次用黑娘伞时,遮住了谁?”
当然不会,一对对男女,要么动手要么争吵,要么就冷脸一张互不理睬。
“我爱的男人呗。”莫七夕一仰头,她真的很诚实,“他跟她他的未婚妻总是吵架,既然那么辛苦,必然是没有感情了呀,所以我帮他解脱,让他们永远不要再打扰彼此,各自寻找新生活,有什么不对。”
我们在民政局的上空停了下来,木耳指着门口那条队伍,说:“你们不会觉得,他们都是来领结婚证的吧?”
“这么说,看到别人吵架争执,就代表他们之间必然没有感情了,应该帮他们一把,早分早好,是吗?”我又问。
在飞行过程中,我发现木耳无意识地回头三次,方向都是我的不停所在,这家伙当然不是在留恋我的店,我猜,他只是留恋在我店里的某个玩意儿。
“当然!”莫七夕肯定地说,“你这样的妖怪必然没有见过我们天界里的情景,从来没有哪个上仙会起争执,大家从来不讲那么伤人的话,彼此永远彬彬有礼,谦和相待。我们这样,才叫有感情。”
手里那只只会叽叽叫的刺猬,转动着小眼睛,仰望天空,发出了几声人类似的笑声。
“真是未经世事的笨丫头哟。”九厥霸占着沙发,眯着眼说,“等你的岁数变得跟银河里的星星一样多的时候,你大概才会知道,世上有种行为,叫伪装。”
最老实的顾无名还捏着那只刺猬犯人,说:“走人?不太好吧,起码要把墙刷完呀!”
莫七夕皱眉:“不知道你在说什么!看你也是天界的人,为什么要帮一只妖怪说话!”
“看来不关我们的事了。”阿透点头,狡猾的狐狸春风一笑,“老板娘跟蓝发妖男都被劫持了,我们可以提前收工了!”
“好好,我不说了,我睡觉。老板娘继续。”九厥举手投降,转过身去睡觉。
“看来不关我们的事了?”玄仰头看着天空。
“那,你的男人有没有彻底抛开他的未婚妻呢?”我甩了个敏感问题给她。莫七夕顿时沉默了,然后死鸭子嘴硬地回答:“以后会的。可能我的黑娘伞用得还不够熟练,反正他一定会的。你根本不了解黑娘伞的力量!”
唐小花见我不做声,木耳大约以为我还在帮忙跟不帮忙之间犹豫不决,他站起来一把将我从椅子上拖起来,说:“跟我来!你看看就知道事情已经有多坏了!”他扭头看九厥“你也来。”说罢,拽着我俩,腾空而起。